【关键词】

主观故意  罪与非罪  办证产业链   

【要旨】

出售出入境证件的行为已突破传统方式，操作模式日益更新、所涉关系越发复杂，转向团伙化、专业化、流水化操作模式，犯罪嫌疑人主观故意界限把控难、无罪辩解空间大，为实现全链条精准打击，有力维护国边境安全，对该类犯罪案件的办理需准确认定主观故意、明晰定罪界限、辨别罪与非罪。

【基本案情】

被告人王某滨，男，1975年12月30日出生，原系成都A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

成都A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具备为外国人申请办理营业性演出许可、工作类职业签证和居留许可的资质。2017年12月至2018年6月期间，王某滨为谋取非法利益，明知四川B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股东王某某等人使用演出许可、邀请函、涉外联系卡等资料是为了帮助外籍人员申请工作签证或居留许可，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境入境管理法》《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相关规定，先后9次受王某某委托，利用其经营的成都A文化传播公司资质，将四川B文化传播公司、绵阳C有限公司和德阳D有限公司等招募经营的多名外国人虚构为四川A文化传播公司演艺人员的身份，并虚构演出事实，提供虚假的演出计划、表演音（视）频、外国人同意函等申请资料，向四川省文化厅骗取营业性演出准予许可决定10余份。王某滨取得上述演出许可决定后交予王某某等人，王某某等人将演出许可连同虚假的邀请函、涉外联系卡等资料寄给国外外籍人员或交给国内的外籍人员，外籍人员持演出许可及其他虚假资料到中国驻外使馆和驻香港特派员公署骗取工作类职业签证，向成都市和绵阳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支队骗取居留许可。通过上述方式，王某滨共帮助外籍人员取得职业签证29本，居留许可43本，从中获利38000元人民币。上述外籍人员入境后，部分外籍人员由四川B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组织到全国各地从事非法商业演出活动，部分外籍人员由其他公司管理或自行活动，脱离管控，造成巨大隐患。

【检察履职情况】

（一）明确证据导向，引导补充侦查

 出售出入境证件案涉及出入境管理行政程序和外籍人员的有序管理，程序复杂、专业性强且涉及面广，犯罪嫌疑人通过混淆行政法规和刑事法规的界限，模糊甚至否认主观故意。办案人员细致询问文化部门和出入境部门工作人员办证程序，积极引导侦查机关调取相关涉外演出行业、出入境管理等规定，补充调取涉案演出许可证、居留许可证、签证等材料，收集部门法律、行业规定七份，询问行业专业人员五人，补充证据八卷，为准确锁定犯罪嫌疑人行为性质和主观明知夯实证据基础。

（二）细致辨别事实，准确认定犯罪

出入境许可证办理流程复杂，办证环节所需文件材料严格且环环相扣，犯罪嫌疑人利用公司资质办理演出许可证，未着手参与后续工作签证和居留许可证的办理，其行为构成出售出入境证件罪或买卖国家机关公文罪存在争议。雅安市名山区人民检察院采取“链条式”审查方式，梳理分类在案证据，对演出许可证、工作签证和居留许可证的办理流程、程序衔接、证件主次进行了体系甄别，明确认定王某滨提供其公司资质办理营业性演出许可证的行为，是外籍人员取得工作签证和居留许可证的必要条件和前置流程，两者之间系密不可分的连贯行为，且在其后提供营业执照、公司印章、涉外单位联系卡、邀请函等必须材料帮助王某某成功办理外籍人员工作签证和居留许可证，准确认定其行为构成出售出入境证件罪。

（三）明晰争议焦点，把控庭审重点

基于出入境证件办理过程的复杂性、专业性，加之王某滨的实行行为主要体现在办证流程的前置程序，故其试图对办证性质和行为性质模糊行政违法与刑事违法边界，以其与王某某系合作关系、居留许可证并非出入境证件、存在被文化厅误导等理由进行抗辩，意图否定其主观故意和行为违法性。雅安市名山区人民检察院采用“点线面”证据组合方式，对王某滨与王某某基于买卖关系开始交往、双方转账金额与取得批文数量印证、王某滨未参与四川B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管理运营、未对演出内容履行监管职责、居留许可证的使用功能和对整个办证流程的重要作用、王某滨身份情况且专业掌握等方面进行组合答辩，以点带面综合论证王某滨的行为性质和危害后果，坚守论辩策略，充分论证的同时避免过度纠缠，紧扣争议焦点把控庭审节奏。

（四）落实监督职能，延伸检察效果

本案涉及人员盘根错节，雅安市名山区人民检察院拓展办案视野，采用全方位审查覆盖的工作模式，力促案内成效与案外成效双赢。一是依法追诉追漏同案人员。在办理王某滨案中，雅安市名山区人民检察院经审查发现王某滨与王某某、马某某、郑某某等人形成了违法合伙的链条式办证产业，遂将该情况及线索向公安机关移交，并对全案进行综合分析研究，依法追诉王某某等三人出售出入境证件罪和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罪，最终该三人获有罪判决。二是以座谈会形式督促行业规范。雅安市名山区人民检察院与四川省文化厅、雅安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支队召开座谈会议，就行业管理规范、证件办理流程监督、办证人员后续审查跟踪等方面提出建议，并为出入境管理行业更加合法有序开展建言献策。

【指导意义】

（一）以细致研判为根基石，准确界定行为性质

出入境证件的办理涉及演出许可证、营业执照、公司印章、涉外单位联系卡、邀请函等诸多材料，办证流程分阶段分流程。犯罪分子在复杂流程中伺机寻找监管薄弱点，仅参与其中某阶段，对其行为性质具有较大的辩解空间。因此，厘清办证流程、分析材料主次且锁定主观明知成为办案人员的必需工作，通过对行为方式、行为作用、主观认知的多方研判，才能准确认定其构成犯罪的标准，辨析行政法规与刑事法律的界限，实现精准打击犯罪。

（二）以证据组合为出力点，全面夯实指控基础

出售出入境证件案证据材料复杂且专业证据交叉，涉案证人因害怕追责避重就轻，大多犯罪嫌疑人供述模糊或意图混淆导向，办案过程中争议焦点较多且易出现认识分歧，夯实证据基础、组合证据指控是办案人员最大程度发挥证据证明力、有效破解思维诱导的重中之重。采用“链条式”审查方法，从证件办理流程入手，由首及尾将证据审查贯穿办证流程始终，准确界定违法性质。运用“点线面”证据组合方法，从办证节点入手，分类分条梳理整合证据材料，紧扣指控事实发挥证据证明力，准确甄别违法行为在办证流程中的作用。

（三）以社会保障为组合拳，有力破解违法链条

 随着我国经济日新月异的快速发展，国家包容度和友好性不断彰显，来华务工的外籍人员数量成倍增长。随之而来的是对外籍人员的管控难度加大，出入境管理的挑战日益严峻，管理失控将对国家和社会造成巨大隐患。不法之徒形成以“合作”方式为外衣的非法办证链条，办证手续和程序分工明确，互相配合统一说词，致使办案中分辨难和定罪难。检察机关在案件办理中应发挥社会职责，将犯罪打击与监督职能相结合，及时发现线索移交线索，积极反馈管理漏洞，着力破除违法行业链，维护国家及社会稳定。

【相关规定】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二十条

《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境入境管理法》第二十二条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妨害国（边）境管理刑事案件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三条